太妃糖

從下午3點多開始，好幾位醫院同仁就一直慫恿湜一4點門診結束後，一起到烏鎮夜遊，住一晚明日再回來上海參加中午的歡送午宴。

湜一之前就聽聞到中國出差，總是備受禮遇，最後一個工作天，都是安排自由參觀，中午會有簡單午宴，大合照後，就可以離開了。

果然是這樣，所以一起來交流的同事，就在醫院安排下到烏鎮夜遊，明天早上不用進醫院，中午去附近餐廳聚餐，然後就可以回宿舍收拾行李準備回美國了。

下次再來上海出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所以同事都安排星期天晚上的飛機回美國，好利用週末到附近景點遊玩買紀念品。

有位腦外科主治醫師很有意思，說難得清閒可以逛街，趁這次週末在中國把聖誕節的禮物都買齊了，免得每次到聖誕節都忙的沒時間為家人買禮物，總是心生愧疚。

包括湜一聽了都會心一笑，想說要仿效這作法，因為醫院真的是日日夜夜忙碌不已，年頭忙到年尾，時刻無法鬆懈。

「湜一，真不跟我們去烏鎮？那有沒有要買什麼紀念品，我幫你帶。」另外一位主治醫師對託辭說有點拉肚子想回去宿舍休息的湜一說

湜一搖搖頭，閒坐在一邊陪著大夥等接待他們去烏鎮的車，突然手機響起，是劉辰。

「下班了嗎？」劉辰問

「嗯。」一聽到劉辰的聲音，湜一忍不住微笑

「你的位置？」劉辰問

「位置？喔，我站在醫護人員專屬的進出門口。」湜一回答，一邊跟上休旅車的同事揮手，同事有幾個一起喊

“湜一，明天餐廳見，多休息喔！”

湜一：「我同事他們幾個人要一起去烏鎮夜遊。我不去，等下去醫院餐廳吃點東西就回宿舍了。」

劉辰突然出現：「我來接妳。」

湜一不敢置信，呆呆地看著劉辰，劉辰走過來摟住湜一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說：「先回宿舍把行李都收好，帶著，我們去搭高鐵。」

湜一沒多問，回宿舍把行李箱拖出來，劉辰有點驚訝他的行李只有這麼簡便，還以為有要托運的大行李箱。

湜一笑：

「出差要穿的衣服鞋子和盥洗用具，挺重的喔。」

劉辰替湜一把小行李箱放進後車廂，搖頭笑了笑：

「這也叫做重！？」

在車上，劉辰凝視湜一略顯清瘦的面容問：

「明日中午有聚餐？在哪兒？」

湜一知道劉辰聽到同事的臨別話語，笑著說：

「交流計畫書面上日期結束是明天的中午12點鐘，但是明天安排的是自由參觀，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不用進醫院了，也就是今天下午4點鍾就正式結束了。

明天中午醫院要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大型餐廳請吃飯，正確地址我也不知道，反正明天中午跟著大家一起走過去就行了。」

劉辰似笑非笑地問：「那連請假也不用了，明天中午的飯局不去了，可好？」

湜一微笑點頭：「嗯。」

這時司機突然說“到了。”，又說“您護著小姐先走，我去處理行李，等下送上車”

湜一疑惑這司機講話的語氣怎麼不像出租汽車司機？

劉辰牽著湜一走向月台，進入車廂坐定，過了一會兒有位穿著列車長制服的人員把湜一的小行李箱拉過來了，劉辰對著列車長點點頭，那個人迅速離開。

高鐵開動後，湜一發現，整節車廂都沒有其它乘客，感覺冷颼颼地，就把從背包裡拿出一件薄夾克穿起來。

劉辰問：「要睡一下嗎？快到了我再叫醒你？」

湜一微笑搖頭：「你怎麼來了？」

劉辰拉過湜一的手，一時語塞，不知從何說起，又怕湜一跟上次一樣驚嚇。

此時湜一的手機響起，湜一看了訊息之後說：

「我的同事說剛接到醫院通知明天中午的歡送，天珒市長和政委主席都要來，當場就要宣佈將全力支援醫院天珒分院的設立，所以呢醫院院長也要去，還聯絡媒體到場，希望我們交流計畫全員出席。」

劉辰一聽明日張市長要出席，下定決心立刻跟湜一細說緣由，之前因為張昱心的毒品陷害事件讓大家憂慮湜一的人身安全，所以步步為營，這次也是把湜一的行李箱都經過精密儀器檢查了，才送上車。現在又擔憂可能張家會利用明日歡送午宴再次騷擾湜一，所以決定讓湜一明瞭。

在說明的過程中，湜一沒有驚嚇的反應，劉辰稍感放心。聽完後，

湜一撥弄著劉辰的手指：

「你說市長妹妹是有名的大美人？」

劉辰無辜的語氣回答：

「不是我說的是經綸說的！她長什麼模樣我根本沒印象。」

湜一：「你們在國內就認識，又一起在德國念書那麼多年，怎會沒印象？」

劉辰無奈地：

「當年在國內，為了去德國研習，大ㄧ和大二的暑假我都去經綸上海家小住，因為擁有德國法學博士的張伯父每日給我補習德文，

在德國出生唸完小學的經綸的德文也是出色的好，常常跟我用德文聊天，我的德文根基就是那兩年打下深厚根基的。

就是有次張政委帶他們兄妹兩人來拜訪張伯父，算是第一次見面，之後她自己來了好幾次罷?

記得我都是和經綸在書房裡或是院子裡沒去陪她呀怎會有印象？

記得都是張伯母和經綸的姊姊在客廳陪她聊。

我大三就去德國唸研究所了，在德國她和我不同系，經綸說記得她是唸德文？

工學院的院區離她們文學院的院區是很遠的距離，

而且我必須經常在控管嚴格的電子實驗室和電腦中心裡上課和做研究，這些地方沒有特定通行證是無法進去的！

所以她不得其門而入。

她曾經多次到我租屋處等候，可是全心全意在課業上的我總是半夜才回去，所以她都沒辦法遇到我。

畢業後回國至今沒見過，所以他的長相我真的沒印象了!」

湜一“喔”了一聲，放開劉辰的手指。

劉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審問完畢了？」

湜一臉現紅暈，抬頭親了劉辰一下。俏皮地問：

「那經綸對她呢？」

被親了一下的劉辰顯然很開心，笑著：

「經綸可不是一般的大律師，只有傲人的學歷和資歷，他有很深厚的文學涵養和佛學修養。他心動的女孩不一定人長得美，但是心性一定很美。

這心性惡毒的張昱心，絕對不能讓經綸心動。」

湜一又“喔”了一聲，劉辰要工作了一整天的湜一睡一下，他要回電話和訊息，就坐到後方的座位。

這電話講了好一會兒，面色凝重的劉辰回到前座，發現湜一睡著了，劉辰癡癡地凝視著自己未婚妻美麗的側臉，

終於放鬆地呼出一口氣。

回到家中，劉辰把行李箱和背包都放到臥室裡，柔聲跟湜一說要去軍營開個會，不知道會拖到多幾點鐘。

湜一點點頭：

「別理我了去忙罷，我在家可以掛衣服啦，上網啦，洗澡啦。要是肚子餓我會找安嬸。」

劉辰聽到”在家”，笑眯眯地走了。

隨後要進入更衣室換衣服的湜一嚇了一跳，裡面有一整排衣服，誰買的？

正納悶，端著大拖盤的進安嬸來了：

「少夫人，要吃水果或是點心？」

「都好。都吃。」湜一笑著說

邊問衣服是誰買的？

安嬸說是高老闆派人送來的，說因為小高老闆是歐洲有名品牌的設計師之一，這是去年的春裝的手工打樣服，打1折賣給將軍。

安嬸笑嘻嘻地：

「我們這裡呀，新娘子每天都要穿新衣服，才喜氣嘛。哈哈哈，告訴你喔少將軍也不知道，他回來時我告訴他這個傳統，才知道。」接下來又說：

「少將軍還交代我把這些衣服都洗一遍熨燙好，免得少夫人又要花時間整理，所以我都手洗好了也熨好了。」

湜一其實知道民俗禮儀中新娘子新婚期間由內到外要穿新的。她本來也想要打點一些好搭配的套裝，新婚期間穿之後外出也可以穿。

媽媽在電話中也提醒過要買幾套新內衣。

但是在上海時人生地不熟的不方便去逛街，上網買也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收到。所以就想回美國後再買，既然婚期未定，應該來得及。

想不到小高老闆這麼細心不著痕跡解決了困擾，初次見面小高老闆就說過湜一適宜簡單優雅的設計風格，果然，剛剛快速看了一下，注意到都是淡雅色彩的裙裝，看來個性豪邁的小高老闆有精心挑選過。

想到和劉辰下次試禮服時，應該還有機會見到她，到時再當面謝謝，也就不先打電話了。

湜一想到劉辰對自己的貼心舉動，忍不住微笑，對著一直站在一邊的安嬸：

「讓你忙翻天。你坐下陪我，劉辰平日裡都很晚回來嗎？」

安嬸沒坐下，站著：

「少將軍常半夜才回來！

有時去北京去外地開會什麼的，就好幾天沒回來！

喔，有次好像去視察什麼，兩個月沒回來。」

湜一聽了心疼不已，看來劉辰經年累月地忙碌沒人細心照料，心理暗自決定，結婚後要把美國的工作辭掉，留在楠京照顧劉辰的生活起居。

安嬸機嘰喳喳地：

「少夫人，樓下的廚房和餐廳整修完工了噎，要不要看?」

湜一回過神，跟著安嬸下樓，看到廚房已經加裝了冰箱、烤箱和電磁爐，下面的櫥櫃也都設計收納角架。

廚房地磚是清水磚，沒有換但是擦洗的很乾淨，整體看起來簡簡單單的，有一種古樸的感覺。

湜一很喜歡，就問：

「這麼幾天就弄好了?你們忙壞了?」

安嬸：

「少將軍把圖都畫好了，交代了這星期要弄好，因為有說週末妳可能會來。我就和宇恩一起按圖弄，宇恩他很會水電管路的，冰箱烤箱買現成的，我們沒有忙什麼。對了，我們兩個都想知道少夫人為什麼要保留大灶?難不成你跟少將軍一樣會起火?」

湜一抬頭看著在大灶上的煙囪，想說這房子以前設計師的考量也很周全，笑著說沒什麼就是喜歡的古代事物，在台灣有許多舊房子裡，例如以前在台灣阿嬤家就有兩個大灶，自己沒用過大灶煮菜，又很感興趣地問：

「劉辰會生灶火?他用大灶煮東西吃嗎？」

安嬸笑著說：

「不是啦，連開水我都沒看他煮過！是來時選這空著好多年的後樓住，我們這裡呀都是入住新房子那天後要煮一鍋熱水和湯圓，日後才會人旺財旺事事旺。

當天紅色湯圓都搓好了，可是我跟宇恩用打火機怎麼樣也生不起灶火，好不容易點燃了炭但是就又滅了!急得我差點昏過去!

誰知要找我拿水喝的少將軍走進來，只用一根火柴就生起灶火了!而且是熊熊大火，水一下子就沸了可以煮湯圓了!」

湜一聽了想說這不奇怪，軍人都比較有”野外”行軍，求生的訓練，雖說劉辰不是正規軍人出身，但是肯定也都會這些生營火的技巧。

之後轉入一旁的餐廳，發現椅子換了，

安嬸說少將軍有交代，不要買全新的，不然會和少夫人喜歡的舊木桌不配，所以呢，這三張有扶手的木椅是前進餐廳閒置不用的直接搬過來的。

湜一注意到靠牆桌底下已經放置了一個多孔插座，有無線網路，應該是劉辰貼心替湜一準備的，讓湜一隨時可打開筆電連上網路。

湜一感覺這半新不舊的傢俱，是最舒適的。

體會到劉辰的貼心，心底湧上一股甜蜜，這就是幸福的感覺罷？

安嬸在一旁說:

「這邊有側門，通到後院。」

湜一跟著轉過去，拉開一扇木門外面就這樓的後院，迎面一片涼風習習。

湜一到院落四角走走，還有一口井哩!井上面已經覆蓋起來，鳥語花香的，想以後想種點香料和薄荷，煮菜可以用。

薄荷還可以防蚊子。

她轉回餐廳，跟安嬸說找一塊布材質最好是棉或是麻，來當桌巾，尺寸是預計用餐的那一部份，這樣可以隔熱防水的，清理方便，也可以保護舊木桌。

要是沒有合適的，有時間再一起去買。

安嬸一臉驚訝地問:

「少夫人妳說要跟我去市場買東西？？妳會去市場喔？」

湜一點點頭，不懂為什麼這樣問？

安嬸自言自語地說”少將軍有福氣．．．．棉麻的布料，有呀，放哪兒呢….”

湜一笑著打斷：

「桌巾不急，妳去忙罷，我上樓梳洗一下，等劉辰回來再吃晚餐。」

安嬸應了聲跑走了。

湜一轉身上樓梳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