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零售業總是異常忙碌的,聖誕節之後接上1月底就到的農曆新年,每個賣場都擠爆了。直到除夕依照往例體諒員工,提早下班。Zoe結束工作後,關閉電腦,衝進置物櫃的休息室,赫然看到秋月。他很閒適地坐在那裡,Zoe跟他打了一聲招呼趕快收拾自己的提包準備開車下班回家。

「你要回家煮飯了喔?我要去你家。」秋月用興奮的聲音說

「可是今天是除夕噎?我們家要圍爐吃年夜飯?」Zoe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要去你家吃飯,你要煮飯給我和你老公吃呀。」秋月說

Zoe轉過頭注視秋月興奮的雙眼,突然想起來之前的那種印象....秋月每次遇到Zoe總是提到"老公"

,明顯地只對Zoe的老公相關的有興趣,其它Zoe的一切和家人,都沒有興趣聊。

詭異的就是每次秋月的眼神都讓人感覺"我好幸福喔".......秋月的這種眼神搭配他嘴角的一抹笑,每次都讓Zoe背脊發涼。

 

「你去我家洗碗還差不多。不過我家有洗碗機所以不必了。」

Zoe說完就轉身回家過年了。

 

公司的各分店在農曆過年期間照樣營業,Zoe之前就聽說秋月過年時都沒有休假,都是等過完年才休假。

這樣是有好處啦,因為過年期間算是加班,若是不回家團圓可以荷包賺滿。

Zoe是當然不可能這樣,總是要一如過往地與家人歡聚,睡覺睡到自然醒,減肥等明天再開始的放假。

打牌也不會一缺四。

看電視吃零食也不會找不到人陪。

尤其是雙手奉上紅包給公婆和爸媽時,zoe也才感覺庸庸碌碌的忙碌一整年有些意義。

所以zoe從來也不去申請過年時輪值上班。

到了年假過完時,zoe在休息用餐時卻聽到其它的同事說秋月被一位主管Janica罵哭了。

「怎麼會?是說了她什麼嚴重到哭。」

「不知道呀,也沒什麼,但是她就是哭的很厲害。」

Zoe知道這位主管向來是個性直爽但不刻薄,再說秋越是資深員工,跟這位主管平常互動也多,怎麼會弄到被罵到委屈地哭?

似乎大家就是喜歡八卦,傳來傳去加油添醋弄到好像這位主管太過份,大過年就把人罵哭了。

Zoe知道定有隱情,所以就旁敲側擊打聽出當時也在現場的"目擊者",淑芬。

「秋月被Janica罵哭了喔?」Zoe特定找機會跟淑芬聊

 

「你也聽說了喔?就是一直故意找她麻煩呀,挑帳目的小地方出錯,後來秋月忍不下去就說了一句:你不要自以為是!」淑芬說

「然後呢??」

「然後秋月就崩潰大哭,就先讓她關了電腦去休息了。」淑芬一邊吃糖果一邊說

Zoe於是問說馬媽媽是否有提到"年紀大了"、"過年"、"沒人要嫁不掉"等字眼?

「你怎麼知道?對呀,是有說你都40歲了都做幾年了還出這種錯,然後秋月就說你不要自以為是,然後就大哭。」

「是傷心落淚還是哭出聲來?」zoe追問

「是傷心落淚,但是淚流不止,悽慘的不得了,所以就先去休息了。」

 

Zoe懂了,那大概就是類似年過40的老小姐逢年過節總是會觸景傷情......淑芬搖動Zoe的肩榜,笑說是不是年假後遺症,怎麼晃神?

這時Zoe注意到秋月進來休息用餐了。

Zoe就閒閒地問:「過年前公司有3對新人喔?」

淑芬說是呀,所以像小貝他們這一對,婚假加上休年假可以快要1個月不用來上班,都出國渡蜜月喔!羨慕死一大票人.....

Zoe還是用眼角觀察秋月,果然注意到秋月神情黯淡似乎食不知味.....

 

Zoe心想以後跟秋月講話盡量不要碰觸到這一個話題,免的又傷到他了。

這時突然聽到Janica大呼小叫地要秋月過去幫他把櫃子的鎖打開,因為他忘鎖鑰了。

 

「每次換個包包背就會這樣?可是我真的記得有把鎖鑰都放進去呀,怎麼一下子找不到了,還好有你會開鎖。」

「你們家進門要開幾道鎖呀?那麼一大把鎖鑰。」秋月隨口問

「你也知道喔?就是進去樓下玻璃門,到我家的鐵門木門,3把而已呀!喔,還有一把是信箱的。唉喔,我老公的才大把呢他把汽車的key也跟家裡的放在一起!那今天下班時我要他來接我了不然我沒帶鎖鑰怎麼進門嘛?」Janica機機聒聒地說著

 

一邊用餐的Zoe聽到感覺有什麼不對,但是是什麼不對也說不上來。

 

過了幾天,忽然看到Janica過世的消息,天呀,他才30幾歲,怎麼會這樣?幾個同事午餐時低聲議論

「這也沒什麼,先吃安眠藥然後割腕,可見死意堅決。」

「他那麼開朗怎麼可能自殺?前幾天還看到他很開心呢。」

「搞不好是強顏歡笑,老公有小三什麼的。可憐他的小孩才2歲呢!」

「可憐他的小孩才2歲呢!」

Zoe跟一大群同事一起參加公祭,人群中的秋月,臉上又出現了那個"我好幸福喔"的眼神。和嘴角的微笑

真是詭異,Zoe不禁嘀咕,同時又再次感覺背脊發涼,很不舒服。

 

公祭過後了1個多月,聽說秋月請調到另外一個分店去,Zoe不禁奇怪他調動的理由是什麼?他在這裡也做的挺順當的嘛?或許他想要換個環境罷。兩人私下不是很熟,也不方便多問。

午餐時Zoe想同事好幾年了,雖說沒有什麼交情,總是要聚餐送行一下,到櫃子裡想拿出皮包裡的記事本,記得領面有附近口碑不錯的2家餐廳名片。

跟幾個同事一起幫秋月送行一下,反正大家也好久沒聚餐了順便一起吃頓飯也很好。

發現皮包裡放鎖鑰的小皮夾不見了?這下一驚非同小可,這小皮夾是放在皮包暗袋裡,領面有家裡的和汽車的鎖鑰,早上停好車才放進皮包側邊暗袋裡,記得清清楚楚地....... 

那就是家裡的鎖鑰被偷了。

剛好老公出差香港,Zoe趕緊打電話給住在附近的小姑。

 

「現金信用卡和手機都不偷?只偷Key那一定是知道你家住址的人偷的。要去闖空門!」鬼靈精小姑說

 

想想有道理,Zoe不寒而慄。

「你先不動聲色,繼續上班,我去幫你處理。」鬼靈精小姑說

接下來小姑傳了幾封簡訊,主要是找了賣進口鎖的朋友,把Zoe家的鎖全部換成"鎖匠也開不了"的進口鎖了。

下班時Zoe發中午不翼而非的現Key包又放回暗袋裡,這時嚇出一身冷汗。

趕快通知小姑到公婆家會合,連自己的家都不敢回了。

家人建議先報案,備案。

過了好幾天,等到老公出差回家,Zoe才敢回家。之後Zoe改穿有口袋的褲裝或是把key放在手機袋子裡總是讓家裡的key,不離開身上。這樣就不至於消失半天後又原封不動地歸還。

要偷家中鎖鑰的毫無機會。

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地過了大半年,Zoe才能夠再次感受到家的安全和舒適。

 

這段期間,秋月也調走了,接替他的也來了,工作生活恢復常軌,日子一天天過去,一下子又是年底要過年了。

 

「你猜我去週年慶遇到誰?猜中有獎,我等下的甜點給他吃。」淑芬在午餐時跟大家說

「給點暗示,不然範圍那麼大怎麼猜?」

「一位我們部門的同事,你們都認識的呀,年初調到xx店的。」淑芬笑著說

「秋月?」Zoe問

淑芬笑說沒錯,秋月結婚了。看起來過得很不錯,想不到他之前在這裡10年多都沒有結婚,才過去不到半年就結婚了。

秋月一直夢想有屬於自己的家,這下如願了,所以呀他整個人胖了一圈,神情看起來好像還在新婚!

「他都41歲了,那他老公幾歲?老少配嗎?不然怎麼沒有發喜帖?怕大家議論紛紛?」大家機機聒聒地問

 

「沒有老少配,他老公你們大家應該也都看過好多次,也認識的。」淑芬說

這下可把大家難倒了上班族的我們生活圈子裡,就是同事和家人,但是這一陣子都沒有聽聞公司有人結婚呀。

「秋月的老公....是......以前同事的老公!」淑芬說

Zoe突然感受到背脊一陣涼......他想他知道答案,但是嘴唇顫抖地無法說出話......

Zoe深深地呼出一口大氣,才問"是Janica的老公?"

淑芬點頭稱是。

 

「這Janica也跟老公結婚才3年多?就割腕自殺,可見婚姻生活不如意,那秋月還敢嫁?」

「這真的很不錯,反正秋月也生不出來了,中年人了,那剛好Janica有一個2歲的小男孩,現成的媽媽,現成的房子,這麼多好處,幹嘛不敢嫁?」

「已經結婚半年了?那豈不是Janica屍骨未寒就跟秋月結婚了?這種男人!」

大家一邊午餐一邊八卦........

 

淑芬趕快辯解地說秋月他老公有提到,自從Janica走了之後,他幾乎崩潰,還好有秋月憐惜他的小孩,從大人忙碌喪事開始就每天到家裡照顧小孩和幫忙準備晚餐和家事,連他的爸媽都很感動,後來他們公證結婚,秋月非常體諒他,也不要求宴客,所以才沒有發喜帖通知。

老公把秋月稱讚的不得了,說秋月和他愛吃的口味都一樣,又懂小孩的個性,所以雖然第一次下班時看到秋月準備好晚餐等他,因為之前也沒有見過幾次是相當意外,可是想不到秋月跟他們這麼契合就相處的愈來愈好了,而且感覺許多處理家事的手法和Janica一模一樣,所以才這麼快地

公證結婚。

 

「秋月怎麼能夠自己進去準備好晚餐?誰幫秋月開門?」Zoe顫抖著聲音問

淑芬聳聳肩榜

「對呀,沒鎖鑰怎麼開門進去屋子裡煮飯?想也知道是誰給的!還裝的什麼第一次看到有點意外!」

「那種男人的話怎能信?唉喔老婆才死了幾天就讓小三進屋子裡來了,難怪不敢發喜帖宴客,根本做賊心虛。」

「Janica真可憐。」

同事又是一陣七嘴八舌地......

Zoe當晚惡夢連連,夢到笑瞇咪的秋月站在床前,她想要看清秋月手中夾的亮晶晶的是刀片還是鎖鑰,然而眼皮似乎千斤重......

 

第二天,Zoe自作主張定了一戶新落成的房子,在2天內未告知任何人,和老公連夜搬遷離開原住處。新落成的新房子使用高科技晶片鎖,進出都使用特定卡片才能開鎖,住戶安全性高。

之後許多年,不斷賣掉許多績優股票並且不添購任何衣服鞋子,而且總是聽到公婆嘮嘮叨叨的質疑"沒事買這麼高段的房子幹嘛",但是Zoe卻總算感受到自在,也總算不再夢到秋月笑瞇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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